先以气胜——谈陈焕泽大写意画

文 / 张士增

石涛和尚画语录中有许多高论，这里想起的是他的一段题画文字，他大意说：“作书作画无论老手后学，先以气胜，得之者精神灿烂出之纸上。意懒则浅薄，无神不得书画”。石涛提出一个“气”的命题，犹如他的“一画论”，也很值得研究。

我们通常人的观念，无论学画论画，“无论老手后学”，总以怎么画问题亦即技法问题为主。而石涛则大不同，他非常明确的提出“先以气胜”。果然是石涛和尚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，他评画论人，不管你老手后学，先看你有没有那种“气”，而且还要“胜”。这种“气”得之者“精神灿烂出之纸上”。失之者“意懒”、“浅薄”而“无神”，那浅薄而无神的画还值得一看一论写？

我第一次看陈焕泽的画时便不自觉的想起了石涛关于“气”的这段话。你看焕泽这个“后学”的画时，常常忽略或忘却了其中的技法问题，却总是被他作品中所表现的一种“气”所吸引所感动，这正是石涛所说的“先以气胜”。

或可说陈焕泽的书画一开手、一入门就接近了书画艺术创作的核心问题。这是他的幸运，也是他的能力，更是他的希望所在。

究竟什么是“气”，它包含着多少内涵，石涛没有详说。但大概一想，也能想出八个层面来。

例如“才气”。作艺术没有才气不行，艺术家总要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，别人看不出的东西，他看出了，别人感受不到的，他感受到了；别人无动于衷的时候，他感动了。他要从最平常的生活中，揭示出最不平常的美来，所以他才是艺术家。陈焕泽就有这种“才气”。他对书画天生领悟、自学成才，总怀着一种痴迷和执着。平常人看他神神精精的，其实那正是一种作艺术的状态。

再说一种“神气”，其实就是一种精神。有了这种“神气”，“精神灿烂出之纸上”，正如石涛所谓“无神不得书画”。我们看陈焕泽的书画，总是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表现欲望，总是努力表现着作者特别的感受，这就是一种创造的精神动力。

陈焕泽的画也有古人或别人的影子，但总还是张扬着强烈的个性和特点，他并不甘愿在古人或传统的卵翼之下，却常常敢于直接去表达自己的创造性。他的画一般讲创作气氛都很浓厚，这便是陈焕泽的“胆气”。这种胆气缘于陈焕泽天真的自信和对艺术追求的渴望。

我想，他在书画创作的过程中，一定在心理和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慰籍和满足。书画艺术对他来讲，更多的主要是精神层面上的收获，因为他完全不以书画为生计，他的书画创作几乎谈不上一点功利性。所以我说，陈焕泽的书画艺术也许比我们这些专业画家更接近艺术的本质精神。

因为这样，陈焕泽的作品总透露出一种“大气”的品格。他的画没有琐碎的毛病，不在小处斤斤计较，却能大处立意着眼，笔墨纵横，意境开阔，颇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意味。

大写意画，“大”、“写”、“意”三个字都极为重要，并且分别说明着不同的内涵。“意”是思想，重要有思想，思想要有深度；“写”是技巧，技巧要有艺术性和高难度；“大”是风格，风格要大气磅礴。这三个方面大概也就是陈焕泽今后应该努力的方向。

我希望陈焕泽就这样画下去，走自己的路，创造出自己的一片艺术天地，与天地同游，与朋友共享。人生此乐，何过于此。

丙戍正月写於汕头旅次